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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爭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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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決不了的事, 就找梁宴北。

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。

書畫被琴棋送去就醫,溫禪則帶著阿福直奔梁府,雖然知道今早才把人趕走,現在又去找他的這種行為有些可笑,但事出緊急,也顧不得那麽多。

馬車剛停穩,溫禪就從上面跳了下來, 一落地就看見了梁府大門旁站著的梁峻。

他似乎剛從外面會來,看見有馬車停在自家門前,便停下來看一看, 一見是溫禪從上面跳出來,便忙笑著行禮,“臣見過九殿下。”

溫禪也沒想到一來就看見梁峻,本來他打算讓門口的家仆通報一聲, 讓梁宴北直接出來就是,誰知這剛一來就被梁峻逮了個正著。

他也跟著笑, “梁大人這是剛回府?”

“方才出去忙了些事兒。”梁峻道,“殿下大駕光臨,不知有何貴幹?”

溫禪輕咳一聲道,“我來找梁宴北, 有些事要與他說。”

“殿下來得正是時候,他這些天總是人不沾家,也不知道在忙什麽,先前剛回府, 殿下同臣一起進府裏吧。”梁峻倒也沒深問,招呼著溫禪進門。

溫禪微點頭,跟著就進去了,剛穿過大堂,就有一個家仆急匆匆的迎上來,“老爺,您總算回來了,快去後堂看看吧,夫人和少爺吵起來了!”

“什麽?!”梁峻大驚失色,不知道是緊張誰,連溫禪還在身後跟著這事都給忘了,直奔著後堂去。

溫禪當然也緊隨其後,穿過一片枯落的花叢,就是梁府後堂,家仆都低著頭,模樣謹慎小心,而墻邊還站著一個小少年,伸著頭往裏看。

並沒有爭吵的聲音傳出來。

梁峻走近之後,俯身把趴在墻邊偷看的梁宴衡抱了起來,小少年轉過頭來,嫩白的臉上襯出雙眼紅腫,顯然是哭過。

看見是爹爹回來了,他一下子抱住梁峻的脖子,哭喊起來。

梁峻安撫這梁宴衡的頭,走近後堂內,刻意放緩了語氣,“怎麽回事?看看你們把衡兒嚇的。”

溫禪也悄悄踏進大堂裏,這才切身感受到了僵持的氛圍,只見風韻猶存的梁夫人坐於上座,臉色鐵青,雙眉緊擰著,一臉不虞,“你該問問你的大兒子!”

梁宴北則是面帶著不耐煩,手指在桌上輕敲,並沒有朝梁峻這邊看,只是道,“娘,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,如果你還覺得聽不懂,我可以再說一遍。”

溫禪跟梁宴北認識那麽多年,知道眼下他是在極力按捺自己的脾氣,他向來是脾氣就發,很少與人爭吵,要麽算計,要麽直接上拳頭。

也許因為對方是他娘,所以他才一直克制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生硬。

但是在印象中,梁宴北是很愛他娘的,梁夫人被鐘家人劫殺之後,梁宴北悲痛欲絕,親自帶人圍剿鐘家的隊伍。

那場戰鬥讓鐘家損失慘重,鐘文晉取下了鐘文亭的長女,鐘千葉的頭,而梁宴北則是殺光了鐘文亭的同胞兄弟。

若非鐘文亭在眾人掩護下逃得飛快,恐怕也早就成了梁宴北的刀下亡魂。

後來的每一年,梁宴北都記得梁夫人和梁宴衡的忌日,親自燒香祭拜。

能有什麽事,讓梁宴北不惜與梁夫人爭執?

“男婚女嫁天經地義,宴北,你已經到了這個年齡,是該娶妻的時候了,就算你不滿意為娘給你安排的,好賴你自己挑一個,先相處相處,總好過一直這麽拖著。”梁夫人疲憊的嘆一口氣,終歸是軟下了語氣。

“娘,你分明知道我的病,為何還要強逼我?”梁宴北道,“有些話說多了我自己也會覺得煩,如若你真的那麽想傳宗接代,不防提早給衡兒找個童養媳,反正你們生了衡兒不也是為了這個嗎?”

病?梁宴北身上有病?

溫禪聽後一驚,他竟從來不知,難不成梁宴北身上是有關於那方面的隱疾?

梁夫人說著就要抹眼淚,“娘知道,但既然是病,那就要治,一直這麽著,何時才能好啊?”

“夫人。”梁峻長嘆一口氣,往前走幾步,走到了堂內中央,“還是莫要再逼宴北了,由著他去吧,別總是鬧得都不開心。”

聽這一家子人的話和語氣,顯然是藏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啊!溫禪站在門邊,小身板有些瑟瑟發抖。

自己這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?

“我這不也是……”梁夫人十分無力,“也罷也罷……”

她說著一擡眼,忽而看見了門邊的溫禪,楞了一下,詫異道,“九殿下?你何時來這的?”

梁峻聽後一拍腦門,忙轉身,“瞧我這記性!怠慢了殿下,還望殿下切莫怪罪!”

溫禪沒應聲,而是看向梁宴北,只見他也轉過頭來,在目光與溫禪對上的一剎那,面上所有不耐煩的情緒瞬間消散得一幹二凈,眼眸中的銳利軟化。

這是一種極其明顯的神情轉變,不單單是溫禪,就連屋內的其他人也看得出來,然後整個堂內那種壓抑的氣氛,霎時消失。

梁宴北站起來,又驚又喜,“殿下,你怎麽來了?是不是來尋我的?”

溫禪有些尷尬,咳了咳嗓子,“是有點小事兒要與你說,不過眼前見你好像不太方便,那我……”

“方便!”梁宴北好像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似的,立馬打斷道,“整個梁府就我最閑了,殿下有什麽事,咱們先出去再說。”

“宴北啊。”梁峻叫了他一聲,“跟著殿下出去時要小心些,別沒規沒矩的沖撞了殿下。”

“知曉了。”梁宴北乖乖的應聲,臨走的時候對梁夫人認真說道,“娘,別再我身上費那些心思了,你知道我不可能娶妻的。”

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,總之大堂內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,神色各異。

隨後梁宴北就帶著溫禪出了梁府。

一路上溫禪都沈默著,直到坐上馬車後,他才慢慢開口,“你……為何不願娶妻。”

梁宴北向他投一個早知道你會問的眼神,反問道,“殿下不知道原因?”

溫禪立馬閉嘴了,反正再問,他也不會正經的說出答案。

梁宴北見他不說話,於是又道,“今早才把我趕出來,現在找來梁府,難道殿下是回心轉意了,想挽回我?”

“我把你趕回來,可不是讓你跟你娘吵架的。”溫禪不鹹不淡道。

“我沒有跟她吵架,我只是給我娘講了一些大道理,省得她總是逼我娶那些個千金小姐。”梁宴北不以為然的往後一靠,姿勢有些慵懶。

溫禪看他一眼,摸不清楚他心中所想,想著再說下去問題又繞回原點,索性直接道,“方才我去了革查府,遇到了一個渾身黑袍的面具人襲擊我。”

話音剛落,梁宴北眸光一動,眉頭就擰起來,聲音沈下去,“襲擊?”

他一下子站起身走到溫禪身邊,擠著坐下,與溫禪離得極近,“讓我看看殿下受傷沒有。”

“你幹什麽!”溫禪拍掉他伸來的手,一邊推他一邊道,“我沒受傷,只是書畫的胳膊折了,那黑袍人沒想著取我性命,一直阻止我靠近鐘國義的牢房。”

梁宴北收回被拍了一巴掌的爪子,屁股卻趁機坐實了,半分不挪,若有所思道,“想不到鐘氏還有餘黨,真是個不怕死的。”

“我尚不清楚那人是誰。”溫禪道。

“鐘國義能夠憑空消失在牢房內,顯然是有人在外相助,既然他們還想死灰覆燃,那我們就給他這個機會。”梁宴北微微一笑,“他們總是想把刀刃架在殿下的頭上,頗讓人頭疼。”

“或許殺了我,他們就真的有翻盤的機會。”溫禪默默道,雖然明面上看梁宴北才是他們最大的阻力,但實際上如果他被殺了,行事難度就會小很多。

梁宴北側頭看他,眸光一軟,“如果你出了事,我保證整個鐘家都從西涼消失。”

“我一直是個正常人,自從遇見殿下之後,才開始變得不正常。”梁宴北面上浮上一抹笑意,低低說,“但至少別讓我變成一個瘋子就好。”

溫禪心頭一跳,忽而覺得異樣的情愫從心中溢出,令他有些失態的撇過頭。

由於記憶太過深刻,是以一說起來,溫禪的回憶便接踵而至。

他一點都不懷疑梁宴北所說的話的真實性,前世他們與鐘氏之爭進行到的末端時,溫禪帶兵巡邏時遇襲,被鐘國義的人抓住。

那時的鐘國義,失去了所有妻子兒女,就連鐘文亭,也是被鐘文晉親手割下了頭,那次溫禪再見他時,他幾乎沒個人樣。

他的計劃應該是先把溫禪狠狠羞辱一頓,再殺了他。

但是這個計劃剛進行了開頭之處,梁宴北的刀刃就撞開了皇宮的大門,他被逼無奈,留下了溫禪的命作為籌碼,逼梁宴北退兵。

溫禪被扣在鐘國義手中長達七天,出於梁宴北施加的壓力,鐘國義縱然是恨他恨得吐血,也不敢取他性命,捏著他的命為謀一條後路。

只可惜盡管鐘國義算盤打得雖然好,卻被梁宴北一刀劈了個稀巴爛,他只身潛入關押溫禪的地方,殺得滿身是血,將溫禪安全完好的帶出了皇宮。

後來溫禪回去之後,從他人的口中聽聞,他被扣住的七天,梁宴北完全變成了一個瘋子,軍營裏的任何人都不敢觸他的眉頭,就連本身就是個瘋子的鐘文晉也對他避而遠之。

那之後,梁宴北全面發動反擊,在連天的血色中,結束了鐘國義的生命。

他雖然沒有親眼看過梁宴北發瘋的模樣,但從其他人的反應看來,那模樣應該是挺可怕的,就連鐘文晉也頗為忌憚,一問起就避而不談。

鐘文晉是誰?他可是一個就算被梁宴北揍得滿鼻子血也絲毫不顯恐懼的人。

瞥眼間看見阿福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,直往這邊盯來,溫禪覺得耳根一熱,一伸手就把梁宴北往旁推出好大一截距離,低聲道,“那人並不是想殺我,我覺得不是鐘國義的人。”

梁宴北有些無奈,道,“不管是誰,他既然對你出手必然是有原因或者是目的,我們先去看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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